端临

①虽然不退圈但是年更选手
②虽然年更但是能写够一年量选手
【可能今年会多码一点,状态还是一年比一年好的】
③红蓝随你们开心,但还是希望有评论(ノ)`ω´(ヾ) ​​​ 我的爱不太能支撑我热情起来,冷感单机太难了

快新快|《月下人间》

1、原作向系列快新快,全文1w5,迷之文体;

2、我真的只想搞恋爱,不想写剧情;

3、私设真的太多,快新属于对方,OOC属于我;

4、缺乏专业知识及逻辑,我尽最大努力圆逻辑;

5、照惯例断断续续会加ps,排版有毒,烂尾预警?

乌黑的云一层一层压下来,阴风阵阵像是魔鬼的哭号,从林区深处卷叶而来,扑进矗立在林中的破旧老宅里。那三层老宅的门前亮着飘摇不定的烛光,拢在纸灯笼里,明暗不定。

二楼的阳台门开着,握着琴弓的手颤抖着,欢快的音符一个又一个激烈的随着敲击声在黑夜中流淌。这场没有人注意的盛大表演中充斥着暴力血腥,低低的悲泣在黑夜里化作恶魔的低语,硫酸刺鼻的气味随着尖叫声永远的被囚禁于此,渐渐冰冷的身体再怎么用温暖的怀抱也回不了温,沉睡的恩底弥翁永远的停留在自己最美丽的时刻。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挣扎许久的烛火便随着剧烈的喘息声终于熄灭。

收割灵魂的风在空洞破烂的房子里穿梭,于狂风暴雨中挣扎站立的老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今夜没有月光。

……

工藤新一再度站在这间屋子里,指尖拂过逝者浸满了情愫的墨痕,耳中萦绕不去的断断续续的提琴声中掩盖着黑夜下绽放罂粟的声音,他难得的沉浸其中,作为迟来的解密者,安静的倾听着塞勒涅女神最后留下的痛苦悲鸣。

——那么,您心里也已经有了这样一朵百合了,对吗?

他看向躺在床上的伊藤遥,他在睡梦中的死状不算痛苦,可高桥小姐却执意将他的脸盖上了白布。

不久前,这个“好心”留他避雨的忧郁男人还站在窗口,取笑着评论家沦陷于浪漫的速度,现在,他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将自己永远的留在了过去。

不,也不算是悄无声息,这个一直都响着的录音带里藏着的秘密让名侦探读到了他并不平静的过去,他致力于将世间罪恶揭露,自然不会辜负这个忧郁男人的信任。

取出录音机里记录了三个人生命转折点的小小磁带,工藤新一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袖间的褶皱,伸手打开房门——

一只手从他身后捂住了他的嘴。

肾上腺素往上飚了点,在那一股玫瑰冷香传来之后,他的心跳忽然停滞。

 

一、

“请坐吧,田中先生请泡两杯茶来。”

白房子的主人伊藤遥温和的对管家先生吩咐道。引着难得到此的小朋友到客厅就坐——就算是已经成年一天,在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眼里依然是小朋友。

“喜欢吃点什么小零食吗?”忧郁男人这般问道,说话温声细语的像是在哄孩子,“金平糖?草莓大福?”

刚刚从七岁切号到十七岁的“小朋友”工藤新一没感觉哪里不对,不过他还是礼貌的拒绝了,比起那个唇齿间都带着巧克力味的小偷,他对甜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您家里只有您和管家先生吗?”他克制着没有在别人家里做出不礼貌的行为,但客厅里摊开的女性杂志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伊藤遥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怪异,但他依然平静道,“不,还有我的一位表妹,高桥知子。我妹妹伊藤怜两个月前回舞蹈学院上课了——她们是寄宿学校。今天还会有一位客人要来,不过看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他应该来不了了吧。”

说着,他再度微笑起来,“啊对了,我准备了巧克力蛋糕,打算等客人来了再切的,如果六点了他还没到,我们就去分享了那个蛋糕吧。”

这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就从二楼的楼梯飘了下来。

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一身红色的和服,行动间带着女子独有的温柔和娴淑,宛如一枝明艳绯红的日冕月季,袅袅婷婷。她似乎是方才睡醒,慌忙跑下来,眼尾还带着初醒的微红,平白从娇嫩的少女,挑出几分妩媚。

“哥哥,你回来了!”

她自然而然地挽住伊藤遥的手臂,十分亲密,想来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哥哥,这是谁呀?”月季花一样的小姑娘说起话来也软软糯糯。

“这是工藤新一,哥哥的客人。”伊藤遥对着小姑娘却意简言赅,带了几分严肃,回过头来向工藤新一介绍时,又柔软几分,前后态度差别令工藤新一颇感几分不自在,“这是我表妹,高桥知子。”

工藤新一向小姑娘打了声招呼,高桥知子的目光柔柔的投过来,在他的脸上划过,移开时,工藤新一后脊忽然一凉,顿时感觉自己的脸像被蛇尾扫过一样,滑腻潮腥。

但这仿佛是个错觉,他抬头看过去时,兄妹两个还亲密的小声说话。见此,工藤新一下意识的撇开了目光,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整个宅子似乎都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违和,存在于此的他此刻也感觉自身有一种扭曲着的怪异感。

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热茶,缓解几分难得在阴雨天里感到的压抑和烦闷。

如果不是正好赶上雨季,他就不会在因为没有案子去陪父母去挑选场地时遇见父母的熟人,然后被强行拉到一个临时酒会上去,又因为酒会前的沉闷叙话从酒会上溜出来,最后被大雨拦在森林公园里,遇见正因为下雨而无法继续练提琴的、这栋白房子的主人伊藤遥。

这样他就不会在难得解不开谜题的这一天遇见新的案子。工藤新一悄悄叹了口气,他现在完全没有思考的力气啊。

——如果不是因为雨季。

长了翅膀的都喜欢在晴天活动,就算是一向沉稳广阔的大海,也会因为这漫长的雨季掀起一阵又一阵不耐的波澜。没有月亮的夜晚,海面上沉默而动荡。

“工藤先生喜欢花吗?”伊藤遥忽然回头来问他,“先生”两个字在他口中似乎是个无伤大雅的调笑——理由是工藤新一和他妹妹的年纪相仿——他微笑着发出邀请,“外面下着雨,后面的花圃暂时是去不了了,但我房里有一株很特别的百合,您想要去看看吗?”

“乐意至极。”工藤新一悄悄松了口气。

这对表兄妹之间的相处诡异到他觉得有些许难受,好像是一株热带雨林中的绞手无花果藤,一点点缠绕着不能逃走的树干,直到大树窒息而死。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不舒服了。

工藤新一漫无目的的想,然后,他在伊藤遥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一株纯白的百合花。他想他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么一株百合。

那是一株的确极美的百合,但明显是经过技术处理,被永远凝固了时间、永远只能放置在那块浅色底布上的琥珀百合。而令工藤新一感到有一瞬间惊讶的是一并被封存在里面的项链,那项链的银链上缀着一点水滴样的宝石,它以一种极美而残忍的方式缠绕其上,仿佛是要将里面的百合缠绕窒息。

被称作“基德克星”的关东侦探认得那块宝石,那是传说中塞勒涅女神的眼泪,后世称其为“月神之罪”。

据说那是一块诅咒之石。

工藤新一看着伊藤遥走上前去,像抚摸爱人的手一样抚摸着琥珀,满目爱怜的模样时,他忽然觉得不论这块宝石是否真的是诅咒之石,仅仅是这样看着,就已经足够不详了——

“您看,这株百合好看吗?这是我的妹妹怜为我做的生日礼物。”

伊藤遥恋恋不舍的转身过来看他,邀请他来与自己一同欣赏。

“您的妹妹?怜小姐的浪漫想必对您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吧。”工藤新一如是说道,微微蹙眉,果然一门艺术家,天生的浪漫是他欣赏不来的。

但伊藤遥所说却和着窗外的一道惊雷骤然砸进他心里。

“那么,您心里也已经有了这样一朵百合了,对吗?”

他不带任何轻笑,那只是一句稀疏平常的陈述。

伊藤遥俯下身,对窗台那一朵凝固在时间里、还沾着雨珠的百合花轻嗅两下,他眉间一直以来都挥散不去的忧郁变得浓重几分,唇角却扬起了一个奇异的弧度。封印在夕阳昏黄残红中,那朵洁白的百合像是被火点燃,而他确确实实是在笑了。

“您这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样子,真像是个陷入告白困境的小孩子。”

工藤新一忽然就想起了两个月前那一晚。

初夏的雨季带着潮湿的粘腻,而掩盖在青草柠檬香下的黑暗则在那一晚以违背雨季绵绸的速度,干脆利落的被炸毁在黎明之前。

决绝如撕裂苍穹,前往他们向往着的那个世界。

那一瞬间连欲求都被削淡,他静静的躺在废墟里,两人刚刚才用毫无欲念的吻安抚了对方——或者他被安抚的程度要更深——他贴在颤动不已的大地上,仰望着地面永远触摸不到的天空,安静的、平静的、仿佛失了生息一般。

黎明的太阳从他脚下漏出一点光,灰白的天空像是他那荒谬的重返孩童的时期,此刻,他安然的渡过了。

此刻,他怅然若失。

伸手抚过胸口的那朵浸血的白玫瑰,他忽然垂下头,唇边悄然绽放出一瞬温柔的、似乎是那位月下魔术师留在他唇畔的月光。

“那是一朵玫瑰。”

伊藤遥抬头看着他,终于是调笑般的温和一笑,“好像世间最理性的那些人最终的归宿都是浪漫派啊。”

冰凉沉稳的墨水郑重其事地书写下最温柔的爱意,磨出薄茧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瓣绽放着幽然冷香的玫瑰,将它与薄薄的信笺一起放进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的信封里,期待着取出它的人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心思看到他仅凭笔墨写不下的深情。

理性的评论家侧颊悄悄泛上一抹绯红,他微微整理了一下领口,却并不遮掩,眸中璀璨的光芒彷佛是洒下热烈阳光的海面,碎金荡漾,波澜缱绻,“可能是他教我的吧。”

伊藤遥注意到了这个“他”,沉郁的灰眸中泛起几分波澜,但随即平整不见。他唇边又露出了那难以表述的笑容,似乎带着某种深深的遗憾和庆幸。

“你们一定、‘深爱’着对方吧?”

名侦探因为这个程度的词语感到了诧异,他毫不犹豫地否认,“不,我们只是宿敌。”

伊藤遥却微笑着看他,“‘宿命’啊……某种方面已经是‘深爱’了呢。”

名侦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心里没有半分动摇,但有一些概念却像是风化的沙土,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自己的形状。

他没有拒绝。

——

黑夜中一道划破天际的白光随着一声巨响在天空中炸开。

一片黑暗中剧烈的喘息,子弹划破皮肉的疼痛,汗渍和鲜血浸透的蓝色衬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后,他侧过头来要说什么,在一片未尽的硝烟火海中,唇间冰凉而温柔的触碰,带着温柔的安抚,仿佛是触碰到了天边的月光。

他们都睁着眼睛,没有分开,也不解释这突然的意外。

两张极相似的脸像是贴在了镜子上,两双不同深色的蓝眸对视着,在极近的距离中,彼此却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轰隆——

又一声巨大的爆炸随着一道惊雷在他们身后炸开,摇摇欲坠的建筑发出危险的警告声。

但他们此刻眼中只有彼此,工藤新一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们相握着的手心是温的,指尖是凉的,只有紧贴着的地方是温柔而暖的,带着极重的腥味,在确认般松动的互相试探中,渐渐融合成一股浅淡黏稠的血线从他们嘴角落下,悄然落入工藤新一胸口那一朵他用带血的唇亲吻过的、鲜红的白玫瑰的花心里。

“生日快乐。”

他听见他这么说。

他看见他在巨大阴影轰然倒塌的瞬间,飞向了他似乎到不了的边际。

化成了一片即将消失在白昼的月光。

……

唔,今夜世、界、和、平。

 

二、

“好了,这个时间——六点多了——那位客人应该是被大雨堵在家里了吧?他可能今天就不来了。那我们先去分享那块甜甜的小蛋糕吧。”伊藤遥神色忧郁,但行为和语言却都十分温柔,甚至还有几分欣喜,“走吧,我相信您会喜欢那块巧克力蛋糕的。”

工藤新一被安排的妥妥当当,又因为巧克力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被热情的伊藤先生揽着胳膊往餐厅去。

走到楼梯口,伊藤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匆匆忙忙往自己房间里走,转身顿了顿,站在一片阴影里,微笑的着看工藤新一,“不好意思,我有东西忘在房间里了,你先去餐厅。相信我,巧克力的味道会不错的。”

工藤新一张了张嘴,一句“我等你”被伊藤遥转身的背影堵在口中。

他回头无奈的就着楼梯下楼,想着餐厅里可能会出现的那朵月季,心里就闪过了一丝阴霾。脚下的楼梯随着他的步伐渐渐变短,工藤新一突然顿住脚步。

——我妹妹伊藤怜两个月前回舞蹈学院上课了。

——这是我的妹妹怜为我做的生日礼物。

——今天还会有一位客人要来,不过看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他应该来不了了吧。

­——我相信您会喜欢那块巧克力蛋糕的。

……

——您心里也已经有了这样一朵百合了,对吗?

所以,为什么我会因为这句话想到那位魔术师呢?工藤新一眉间紧皱着,他转身看着伊藤遥消失的方向。

百合。

月神之罪。

巧克力。

客人。

工藤新一那基于经验的直觉迫使他用他仅有的信息进行了大胆的推测,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信息——

伊藤遥等的客人是怪盗基德。他想要告诉一些事给他,关于他失踪了两个月的妹妹。

但如果是这么想,为什么伊藤遥要如此强调给自己听呢?难道他把自己当成了怪盗基德?

“关东名侦探工藤新一”的名号虽响,但工藤新一已经低调很久,恢复成17岁模样的时候也特别交代了破案的事与他无关,这大半年以来信息的更新换代足以不熟悉他的人暂时忘记他的存在。何况艺术界和侦探界完全就是两个互不接触的圈子,如同那位小偷所言,评论家不懂浪漫的样子就像不解风情的男人一样令人讨厌。

他不知道伊藤遥是怎么接触到的怪盗基德,伊藤遥也可能根本不认识什么“关东侦探”。那么,伊藤遥请怪盗基德来此是因为什么?“月神之罪”吗?可“月神之罪”不是已经被伊藤怜放进琥珀了吗?

一丝不详的预感蓦地从他心头划过。

工藤新一迅速跑上楼梯,回到伊藤遥的房间,他刚要抬手敲门,悦耳的小提琴忽然从房间里传出——

那是把工藤新一吸引进森林的曲子,他听不出是哪一首著名的乐章,单凭风格而言,似乎是由伊藤遥自创。

他顿了顿,抬手敲门,“伊藤先生?您还好吗?”

“伊藤先生?!”

里面除了乐曲再没有任何声音。

工藤新一的脸色骤变,他伸手推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里面上了锁,他回身在楼梯口将田中建二喊了上来。

“工藤先生?”田中建二迅速上楼,满脸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工藤新一,又听见房里的乐曲声,有些诧异,“现在应该不是老爷练琴的时间……”

“您有这间房的备用钥匙吗?”工藤新一不动声色的问道,“伊藤先生说要拿东西,这么久没有出来我就上来看看,但是他的门反锁了。”

田中建二张了张嘴,意识不到里面的危险性,但他敲了敲门,发现里面却是除了乐曲一无所有时,他犹豫着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咔嚓”一声,门开了,工藤新一没管田中建二什么反应,他立刻冲进去,再次见到伊藤遥的时候,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双手交叠躺在床上的伊藤遥脸色发青,但神色平静,唇边甚至带了一抹说得上是愉悦的笑容。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小瓶空的安眠药。

耳边过滤掉了田中建二惊讶的喊声,工藤新一将手放在他颈边,那里毫无跳动的触感让他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伊藤遥死了。

房间里还响着沉郁的乐曲声,那是从一个小录音机里放出来的,里面似乎有什么嘈杂的声音,但此时工藤新一的目光定在他那一抹愉悦的笑容上,对于这个刚刚还揽着自己的男人忽然就死在了他自己的床上似乎久久不能回神。而田中建二则惊呼着去找了家里剩下的惟一能做主的高桥知子过来。

——如果不是他,那么今天见到这一幕的人就该是那个小偷了。

工藤新一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如果今天听伊藤遥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个小偷,那么,他应该能从那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伊藤遥今日的决定?

不,或许更早,在他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这个家里扭曲的气氛。或许之前的伊藤先生甚至在隐晦的向他求救过?但他没有意识到。

……阴差阳错的,被当成客人请来的人是他。

工藤新一闭了闭眼,他不是什么都感知不到的破案机器,他甚至比其他人更明白生命的贵重。他曾说过“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迎接死亡”,或许那时是一时意气,但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时瞬,拥有了那么多交命朋友,甚至明白了自己某方面的心意,他比之前要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也更加明白这句话所含有的重量。

生死一瞬,血肉冷凝,过往一切尽归前尘,终止的未来就像一把窄薄利刃,冷戾地在所有他在意的人心里撕开一个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你想说什么?”工藤新一凝视着伊藤遥安然的笑容,低声问道。

让你带着笑容匆忙离去。

这声音低的混在沉郁的乐曲中轻的他自己都听不见。

果真是我所想?

工藤新一轻轻闭上眼——你放给我听的这首曲子里,会有你想告知我的真相吗?

这时,高桥知子慌忙的上了楼来,她想要将一把扑上来,被工藤新一拦住了。

日冕月季一般的女子用仇恨的尖刻目光瞪着他,眼泪如同窗外的雨,打折了这朵娇嫩的美丽花朵。

工藤新一沉着目光不为所动,他声音平稳,冷静道,“伊藤先生于密室中死亡,在警察到来之前需要保护现场,你们不能进来。”

高桥知子睁大了眼睛,“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评断他的死亡?!”

工藤新一眸光沉沉,坚定锐利的眸光下藏着深海的暗流汹涌,“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他曾热血沸腾的将这句话放进心里,希望就算死后也能成为他的墓志铭。如今他平静的将这句话融进了自己的骨髓,即使碾碎了骨头,也会像一柄利剑,刺破迷雾中的黑夜。

……既然决定了是我,那就让我查到底吧。

 

将房门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是伊藤遥本人锁上的门,工藤新一隔着手帕轻轻将门关上,转身回来,开始检查整个房间。

工藤新一走到他的书桌前,没有关掉伊藤遥放在桌上的录音机,他仔细翻找着伊藤遥的个人物品,希望可以找到关键线索,同时,他的大脑不停地转动着——既然伊藤遥选择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这里一定有着什么。

忧郁的乐曲依然回荡在自己的耳边,工藤新一的目光仔细地检索着桌上乐谱中可能存在的线索。

房间是个艺术家独有的房间,乐谱杂乱的铺满了伊藤遥原本空白的书桌。伊藤遥练琴的地方应该不是这里,整个房间虽然充满了生活气息,但仅仅只是充作休息,除了乐谱这里并没有其余打上“伊藤遥”这个名字的物品。

唯一突兀的就是那个琥珀百合。

那应该是伊藤遥最为珍惜的物品之一,存在的地方最大可能是他的房间和他的练习室,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如今被放在他房间的窗台上,像一朵真正的花一样,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还有为什么伊藤怜要送给自己哥哥这样代表着诅咒的“月神之罪”呢?

“月神之罪”传说能在明月高悬的黑夜中绽放出凝聚着月神塞勒涅洒下的月光的璀璨光芒。然美则美矣,“月神之罪”却是一块有名的诅咒之石,每一个见过散发光芒的“月神之罪”的人,都与恩底弥翁一般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沉睡……工藤新一转身看向伊藤遥。您将自己比作恩底弥翁了吗?那么谁是那位引得您甘心沉睡的月亮女神呢?伊藤怜吗?

忽然,他目光一凝,发现伊藤遥枕下有一片细微的褶皱。

他快步上前,摩挲几分,小心的从他枕下翻出一本保存极好的日记本。

……

“塞勒涅请求诸神让爱人永远沉睡,那张不朽的容颜却被思念着爱人又无法忍受的女神永远的埋进了脏污的土层中,在沾满污秽后开出了绝美的罂粟。我不住地亲吻着这朵沾满了血腥的花朵,虔诚的眼泪也无法使这她失掉半分罪恶。”

“诅咒之石啊,您能带来这世间最残忍的诅咒来揭穿这张虚伪的面具吗?”

工藤新一站在这间屋子里,指尖拂过逝者浸满了情愫的墨痕,耳中萦绕不去的断断续续的提琴声中掩盖着黑夜下绽放罂粟的声音,他难得的沉浸其中,作为迟来的解密者,安静的倾听着塞勒涅女神最后留下的痛苦悲鸣。

 

三、

“嘘——名侦探,这扇门通向的可不一定是光明的真相哦。”

毫不轻佻的低沉声音随着毫不犹豫的后退传入工藤新一的耳中,他奇异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抵抗的心思,连身体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两人停在床前,工藤新一低着头轻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个人还是赴约而来了,他想。但是自己没能制止伊藤遥的死亡,也没有必要去问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有救下伊藤遥。

他相信他们对待生命的态度是一样的。

白色魔术师似乎也明白他的心意,低低地笑了一声,就着姿势将下巴抵在他肩窝,吸了口气叹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身后的人悄悄从自己能感知到的地方慢慢后退,工藤新一转身。

乌云笼罩的夜里,他们许久未见。

洁净无瑕的白色魔术师优雅从容的缓缓落在腐朽已久的窗台上,轻盈飘然的身姿像一根无根无萍的羽毛,暂于无风时停驻在此。可他并非无力控制自己命运的浮毛,抬眸那一瞬间,工藤新一就知道自己关于轻盈的形容并不正确。

这个人眼中明明盈满了温柔月色,却有浩瀚星海在他深邃的眸中缓缓流转,明亮璀璨,又浪漫不已,被如此注视的人往往沉沦不已,一眼万年。

然而工藤新一显然不在此列。

他静静的看着天边明月在他面前落下,一直以来的战意都不由自主地在此时暂时隐没,如深海般平静的眸中满是欣赏,像是看一件艺术品,也是对宿敌气度涵养的赞赏,唯独没有一点心动。

天与海往往交汇于那条谁也到达不了的边际。

他们相似又不同,说不得是谁包容了谁,只知道他们相互映照着看见他们自己最真实的模样,将最深刻的印记烙在彼此的灵魂中,仅仅一丝似有似无的气息,都能让两人瞬间进入专属于他们的领域。

只一瞬间,他仿佛看见漫天乌云都在此处被驱散了一干二净。

 “晚上好,名侦探。”

怪盗基德的指尖缠绕着银色月光垂下的碎链,一滴月神之泪缀在末端,萦绕着专属于白色魔术师的幽雅玫瑰的清香扣在心口,他谦逊的收了收下颌,白色帽檐下的眸专注地看着他,带着夜中的温柔,“虽然很想说‘很荣幸在如此美丽的夜晚遇见阁下’,但是逝者在此,这种话暂且先存着下次再说吧。”

月神降临了。

在窗边永恒绽放的琥珀百合悄悄见证着这一幕。

随后,她听见站在她面前的、尚在人间凡尘的名侦探居然微微笑了一声。她无声的注视着白衬衫的少年上前两步,平静的伸手将月神虔诚的牵引而下。

“果然是你。”工藤新一无奈的笑了一声,他难得温柔的接好了对方的手,将为了呈现出最好开场效果的人从窗台上扶下来。

怪盗基德轻巧地跳下来,扑向名侦探,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逼近,工藤新一甚至能看清楚那只单框眼镜下湛蓝色的眸子——手痒,但他忍住了。

“所以那块琥珀里的是个假的‘月神之罪’?”他问。

基德手里拿的“月神之罪”显然比封存在琥珀中的“月神之罪”要更为清澈璀璨。

白色魔术师唇边带着微妙的笑意,一张poker face终于显得几分虚假,“名侦探,很多事情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也未必如你所想的那么浪漫,但事情的本质是一样的。为什么一定是‘月神之罪’呢?这一滴泪,就一定是悔恨之泪?”

谁说一定是塞勒涅女神请求诸神让爱人永远沉睡的呢?

如果是恩底弥翁为了满足女神的愿望,自愿永远沉睡以陪在她身边呢?那么这一滴眼泪所代表的又会是什么呢?

工藤新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那么,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能让人为了保住永恒的容颜而永远的沉睡呢?”

原版本的月神塞勒涅因为恩底弥翁惊人的美貌所惑,向众神请求能够留住他的美貌,然而代价却是让他永远沉睡。当新月从拉特穆斯山惊艳而过,永远美丽的恩底弥翁就沉睡于此,他永远不会老去,也永远不可能离开她。

而基德这边的版本则是恩底弥翁出自自己意愿的沉睡。

工藤新一垂眸折卷着他的白衬衫袖口,问黑羽快斗,“因为爱情?”

为了行动方便而伪装成少年的黑羽快斗的双眸掩在鸭舌帽下,注视着工藤新一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如果是因为爱情,难道不应该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吗?”黑羽快斗挂着Poker Face,唇边带着标准的微笑,但配合着他说的话,工藤新一居然看出了一瞬讽意,“容颜并不算世间最珍贵之物。”

工藤新一指尖微颤,他忽然问道,“无论你心爱之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喜欢?”

黑羽快斗看着认真注视自己的工藤新一,心中莫名轻松愉悦起来。魔术师柔软纤细、却令人十足安心的手指有些突兀轻佻地划过名侦探温热的侧颊,但工藤新一却从中感受到一丝微妙的温柔。

在绵长的雨季,空气里带着潮冷的夜晚,他划过的地方骤然滚烫起来。

心尖震颤之余,未来得及躲开的他听见魔术师用压低了的本音抵住他的心口,“会有区别吗?”

基德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多么稳重,多半是个和工藤新一一样的少年,这是他早有预料。但承诺的认真稳重和少年的轻狂张扬融合起来,竟然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春日的缠绵雨声忽然落进了他心里,给予一颗萌芽的种子滋润营养,在朦胧月色的映照下逐渐生长出柔软的枝蔓,缓缓的明晰出它本身的模样。

时光流淌不息,和心爱之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珍贵。工藤新一想。

“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呢。”

 

怪盗基德之所以被称为“月下的魔术师”,是因为他只在晴天夜里有清晰月光的时刻出现——这可能是个玄学。

工藤新一伸手遮了遮,发现黄昏前还电闪雷鸣的天空此刻只余微微细雨,还是越下越小的那种。

所以怪盗基德这一身白西装的作用等同于晴天娃娃?工藤新一摸了摸之前被基德划过的颈侧,唇边带着一抹不经意的笑。

“名侦探,你怎么知道伊藤遥把什么东西藏进了巧克力蛋糕里?”基德带着工藤新一小心绕过一面墙,慢慢靠近厨房。

工藤新一正全神贯注的转脑子,前面的人一打岔他顿时想起了什么,脸侧忽然升起一股热气,他猛地转过头,轻声催促着,“少废话,快点走!”

哈?基德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看见客厅里那一抹红色正伏在桌前。两人顿时停下脚步。

“是你杀了哥哥吗?是你吗?!”高桥知子抓着田中建二的袖子,沙哑着声音哭喊,“你、你杀了怜姐姐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了哥哥!”

杀了伊藤怜就“算了”?

工藤新一微微眯眼,皱紧了眉头。怪盗基德则摸了摸下巴,原来这么个娇弱的小姑娘其实是脑子有病这一挂的?

田中建二也背对着他们,声音里听不出一分情绪,“是吗?原来是我杀了怜小姐啊。知子,你真以为你哥哥什么事都不知道?你掐着怜小姐的脖子往花圃里拖的时候,想必老爷都不敢相信你这双画画的手会这么……毫不留情。”

高桥知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似乎是缓了缓,随即茫然道,“是我杀了怜姐姐?不、不是我!是你、是你用刀划破了她的脖子!”

田中建二笑了两声,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高桥知子,带着极致的嘲讽,“是啊,是我用刀划破了她的脖子……用你带来的美工刀。”

这个中年男人说起话来就像是一个隐没在阴影中的凶兽,眯起了凶残双眸中的血光,张着血盆大口,齿缝间还沾着上一个猎物身上的碎肉,呼一口气就带着极重的腥气。

此刻盯着这朵被风吹得直哆嗦的娇嫩月季,他毫不留情的低头掐住她柔弱的根茎迫使她抬头看他,口中却温柔的道,“听好了,那个叫工藤新一的小子我听说过,他可是能一个电话能把警视厅都招来的人,如果他发现了什么,或者伊藤遥告诉了他什么,我们就死定了!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你想我可不想!我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不想就这么因为你们这一点情爱破事再折腾回去!”

他居然还是某个越狱的逃犯吗?!工藤新一和怪盗基德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惊诧,甚至还都带了无奈。工藤新一立刻从怪盗叮当猫一样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警视厅打电话,而怪盗则挡在工藤新一面前,掩护着两人藏在暂时安全的地方,全身的警戒级别直飙最高级。

工藤新一一边打电话一边看了怪盗一眼,只觉得这个人顿时像只炸了毛的猫。

而高桥知子被掐着脖子,满目皆是恐惧,她软着身体嘶哑着惊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田中建二则低着头在她颈间轻嗅,伏在她耳边闷声笑起来,“你说你不想杀她,那你带着刀干什么呢?”

高桥知子顿时睁大了眼睛,楼上那还没有停止的录音机放着那一晚的奏乐,她仿佛回到了那一晚——

倾盆大雨中,她用手帕绞着水手服小姑娘的脖子往花圃里拖,她不记得那天的雨打在脸上是什么感觉,她只记得他们在她的面前打情骂俏,他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亲吻,还有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在哥哥生日的那一天将自己送上了哥哥的床!

她要杀了她!

那个时候的田中管家在干什么呢?哦,她想起来了,她在花圃里遇见了面无表情的田中建二,他温柔的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美工刀掏了出来,然后将伊藤怜反扣在手里,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急促呼吸的、鲜活着的白皙脖颈上沾着花圃里的泥水淌进被扯散了衣襟、袒露着的胸口。

“动手啊,来,朝着这,你扎进去就没事了。从此以后,伊藤遥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乖,动手。”

田中管家的手很稳,伊藤怜在他手里不断地拼命挣扎,也没有撼动他一分,只能让无尽的恐惧将自己一点一点吞噬,就像现在落尽她口鼻中的雨水,呛得她睁不开眼,也不能逃走。

终于,不知道那个女人看见了什么,高桥知子发现她不动了,顺着她看的方向,自己战战兢兢的看过去,发现是伊藤遥的练习室,此刻的瓢泼大雨也无法阻止伊藤遥的无尽才华在天地间挥洒——高桥知子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两半。

一半的自己想要随着伊藤遥的奏乐起舞,一半的自己则举起了手,毫不犹豫地、将美工刀戳进了那脆弱的一片白皙。

鲜血在她拔出刀的时候喷了她一身,她飘荡在半空中的灵魂骤然归位,她的双眼却死死的盯着练习室,在田中管家将反复抽搐的人补上刀,用板斧将人残忍分尸时,她口中反复着只有一句。

“你是属于我的。哥哥。”

 

四、

工藤新一和怪盗基德都听不见田中建二对高桥知子说了什么,只听到高桥知子愣了两下,忽然退开几步,抱头尖叫起来。反而是田中建二,愉悦的脸色没几秒又马上阴郁起来,他抬步就要从客厅离开,两人见状急忙向厨房转移。

“所以到底是田中建二杀了伊藤怜还是高桥知子杀了伊藤怜?”怪盗掩护着工藤新一进入厨房,看着厨房里那块还没来得及切开的巧克力蛋糕,顿了顿问道,“还有这块‘月神之罪’,为什么会有两条?”

工藤新一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切开蛋糕——

“硫磺……”他喃喃自语道,脑中一道灵光犹如寒风吹醒了他。

“半年前从北海道监狱里越狱出一名犯下连环爆炸案的死刑犯,名字就叫——田中建二!”

工藤新一取出手帕将混在蛋糕里的硫磺取证。

“田中建二从监狱越狱而出流窜到此,为了躲过警方的搜查,他用某种方法成为了伊藤家的管家。

“后来他发现伊藤家除了伊藤遥还算有点名气,能随手往家里拿钱之外,就算是没有人工作,光靠祖产也能供得起三名只管吃喝的艺术家,便图谋起伊藤家的财产。如果可能,他更希望能够娶到伊藤怜,光明正大的抢走伊藤家的财产。

“但他发现,伊藤遥喜欢自己亲妹妹。

“根据伊藤遥的日记,那条‘月神之罪’是伊藤遥送给伊藤怜的,后来被伊藤怜做成了琥珀送还给了他。

“伊藤遥生日那天,伊藤怜还‘月神之罪’给他,被高桥知子臆测出伊藤怜喜欢伊藤遥,并且发生了苟且之事,高桥知子便对伊藤怜起了杀心。比起辅助者,田中建二更可能是一名引诱者,两人一起杀了伊藤怜,将人埋尸花圃。”

“等等。”怪盗基德仔细听着,疑惑道,“田中建二是个在逃犯,怎么可能结婚?还有,为什么是‘臆测’?伊藤怜喜欢伊藤遥,怎么看都应该是……他们‘只是’兄妹?而且这条‘月神之罪’是真的,琥珀里的那条‘月神之罪’是从哪来的?”

工藤新一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伊藤家的具体结构,伊藤遥对伊藤怜是否是男女之情也不得而知,但至少伊藤怜对他不是这样的感情。

“比起‘月神之罪’的诅咒意义,我更倾向于伊藤怜将它与百合花一起放进琥珀送给伊藤遥,是在于它的永恒。她可能知道高桥知子喜欢伊藤遥,所以将琥珀送给伊藤遥的祝福意义要更深。”

“但是高桥知子以为他们有什么,更可能是田中建二误导了她什么,所以杀了伊藤怜……”怪盗对于这个家的诡异的脑回路表示服气。

工藤新一对于田中建二的目的还不甚清楚,他皱眉沉思着,“田中建二如果想要和伊藤怜结婚……最大可能是他已经想好了对策,要么哄骗伊藤遥给他办个新身份,要么——”

“悄悄转移伊藤家的资产,然后让伊藤家在这个世上消失!”

“你们……说什么?”

沉迷破案的两个人后背“欻”地飙上一层冷汗,怪盗迅速将工藤新一挡在身后,举起扑克枪后,才发现说话的人是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厨房的高桥知子。

高桥知子此刻满目茫然,紧紧扶靠着门,咬着牙颤声质问,“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工藤新一平视着这个双手沾满鲜血,但死撑着也没有倒下的日冕月季,轻轻点了点头。

高桥知子的双目有一瞬间的失焦,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待她回神,她死死盯着被黑帽少年挡在后面的侦探,她咬着牙,唇角渗出了一丝血渍。

她哑着嗓子道,“田中建二经常使用地下室,那间地下室没人进去过,那天把怜姐姐……是他从地下室里拿出硫酸,销毁了作案工具。”

地下室……

工藤新一忽然想起什么,脸色顿时一变,显然怪盗也想到了那个可能,转身就往餐厅外跑去。

高桥知子站在他们身后,看着黑帽少年紧紧跟在工藤新一的身后,他作为保护者的姿态让高桥知子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伊藤怜仰起头,她看见正在练琴的伊藤遥与她隔着窗户对视,她意图向他求救,但她看着伊藤遥满带恐惧慌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高桥知子抬起头,她看着伊藤遥的影子被窗前的落地灯打在墙上,虽然她看不见伊藤遥,但她知道,伊藤遥就在那扇窗户后,带着一双恐惧的眼睛注视着这边,用他那一双神造的手,拉出他此生最惊艳的曲子。

她晃晃悠悠从门外走进来,拿起那把切了蛋糕的钢刀,就像是她切开了怜姐姐的脖子那样,她抬起头看了看伊藤遥的房间,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工藤新一和怪盗基德对今天晚上这莫名其妙的案情发展表示刺激,但是比起兄妹乱伦,越狱犯的爆炸案惯犯的身份和巧克力蛋糕里的硫磺提示更让他们脑中自动响起了一级警报。

“田中建二要炸了伊藤家——真的可能吗?”

怪盗和侦探两人小心的徘徊在地下室的门口。怪盗左手扑克枪,右手催泪弹,时刻准备进去把人放倒。

“不可能。”工藤新一的大脑急速旋转着,随口便否定了,迎着怪盗疑惑的目光,他分析道,“只需要一点意外。那两条‘月神之罪’应该就是个意外。伊藤遥送给伊藤怜的确实是个真货,但是伊藤怜应该在做琥珀的时候求助了田中建二,田中建二又从外面搞到了假货,想要将这条‘月神之罪’占为己有——你是怎么找到伊藤家的?这条‘月神之罪’又是从哪里找到的?”

怪盗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茬,“我被人从艺术杂志上喊过来做珠宝鉴定,伊藤遥把它紧握在手里的时候可没说这里面还有个杀人案?”

侦探从飞速运转的大脑中抽出一点空隙,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换,他皱着眉看他,“他叫你来你就来了?今天看见他的是你,拿走‘月神之罪’的是你,最后被炸飞的还是你,说不定连背锅的也是你。”

推理是一条不可逆的线。侦探永远都只是用已知的点来连那条未知的线,还是一条独一无二的线,通往既定的结局。不可逆转,不可更改。

所以侦探大多享受解密的过程,他们尽管表现得或冷静或浪漫,他们坚定不移的走这条路时,就注定了他们磨掉了自己身上那一点共情的能力,只剩下最后可称之为“怜悯”的情绪。

但不得不说,怪盗这个巨大的变数居然让他在和被害人之间产生了某种共情。而且还莫名其妙的牵动着他的情绪。

果然他对自己就是不一样的。

“名侦探,你在生气吗?”

那人却笑眯眯的凑上来,玫瑰的幽然冷香冲上来,那清新而浪漫的气息远比整栋房子里总也挥之不去的腐烂的气味要上头。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还能平静的看着他是自己脾气越发的好了,“我不该生气吗?”

没料到工藤新一会说出来,黑羽快斗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

“还是说,那个吻——你不是这个意思?”工藤新一坦然的看着他,心里却觉得有点手痒,但凡眼前这个家伙说一句类似“不是”的话,他都能上去给他一拳,转身就走。

让这个永远不知收敛不懂自惜还平白让人心疼的家伙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危险就在眼前的门内,工藤新一唾弃着自己不知稳重,但满脑子的下次还敢,偶尔一次的放肆刺激着紧张,甚至想让他来点出……格……的……

忽然放大的脸将他突然拉回那个硝烟未烬的夜晚。但这次稍稍有些不同。

清雅苦涩的茶香依然在唇齿间残留,基德却感觉自己在品尝一块带着苦味点缀的黑森林蛋糕,但这是世间绝不会再有复制品的美味,不管是故作平静的神情还是可能是熬了夜的发红的眼尾,都让他有一种爱恨之外,只一眼看过去,此生只此一人的跌宕起伏。

唇间的温热像是雨夜中一杯热茶上冉冉浮起的水汽,糅合了打湿的发梢上的潮气,暧昧而温和。侦探明显并不满足于此,他迫切的想要寻找那一夜那如同月光般温柔的安抚和纯粹,于是,他收紧了圈着怪盗细腰的手,反攻回去。

侦探将怪盗揽着腰压在墙上,那一杯热茶摇摇晃晃就变成了雨夜中打碎在路边的红酒,伴着淅沥雨声,顺着路缘石将地面晕染一片,影影绰绰倒映着路灯的一点光亮,潮湿的暧昧温暖着缠绵的孤途旅人。

他们就着一点门缝里流泻的断断续续的求婚奏乐,十指相扣,唇齿依偎。

天与海在雨中连成一片。

跌宕起伏,唯一孤独。

怪盗显然是走钢丝走惯的,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格,也知道什么时候要收。在被名侦探猝不及防的热情岔了口气差点憋死之前,怪盗顺着侦探突如其来的攻势和缓双方的情绪,安抚般的在对方的唇上轻啄舔舐,在侦探忽然睁大了眼睛的时候,停了下来。

两人拥抱着在对方的颈边喘息着,气声同时撩动着双方的心弦。

——有点刺激。基德想,我可以。

——唔,似乎在最后找到感觉了?工藤新一想。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在怪盗的poker face彻底报废之前给他一个眼神,简单的制定一个简单的计划,这时,一道阴影从身后悄然逼近……

“哈,”来人轻巧而戏谑的笑了一声,阴恻恻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瞧啊,一对儿野鸳鸯正大摇大摆的在别人的领地上撒欢呢。这一位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和这么一个国际大盗的亲热是不是还挺刺激?”

是挺刺激——虽然不合时宜,但工藤新一微微挑了下眉,并不理会他,转身望过去,“看来你早知道。”

田中建二从拐角的阴影里走出来,之前脸上做了易容,眼下似乎是无甚可避,又或者是觉得侦探和怪盗两人也许并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他脸上那被火烧过的疤痕狰狞的暴露出来。

“是啊,‘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啊,哪个监狱里的犯人不知道你的名号?啊,尤其那些个看着跟我一样的,他们一定都说过‘别让我再看见你’这种话,但最后做到的好像只有我。”田中建二似乎觉得“临终叙话”特别有意思,回归了本我就像是放飞自我,也不知道占了什么便宜,十分愉悦的哈哈大笑起来。

怪盗基德脸上不动神色,口中却毫不留情的驳斥回去,“是吗?没记错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这句话你可以等着被捕的时候说——现在有点早了——就像每个反派立的flag,我不觉得你会是个例外。”

田中建二并不觉得冒犯,反而笑得更放肆,“那么你呢?国际大盗?难道你想要成为所谓的‘正义使者’吗?就凭你这样的黑暗恶徒?啊,我忘了,在你这个‘救世主’情人面前,总要说点好的对吧?哈,我理解。”

敏感话题被一一点狙的怪盗基德眸色终于冷凝下来,隐隐带着冷戾,但他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前的工藤新一风轻云淡的回答道,“理解?对,我理解,我的男朋友我当然理解,不管他有什么借口我都准备好听了。那么,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他的?什么时候一个不入流的爆炸犯能和一个国际闻名的大盗相提并论了?轮得到你来理解吗?”

怪盗基德的嘴角绝对有一瞬间的疯狂上扬。原来名侦探不止是描述案情的时候准确又犀利的一击即中啊。

工藤新一面无表情的算了算今天晚上为这个小偷破了多少次例,但算着算着他就懒得再纠结了,索性一次把刀补完,“田中建二先生,在你灰头土脸的从监狱里狼狈逃窜出来的时候,这位国际大盗可能正翘着脚在某个香槟美人的怀里舍不得出来——”

话音未落,工藤新一只见眼前的人终于被激怒的阴冷下脸,满目暴虐的挥舞着花圃里的铁锹向自己砸过来,同时,他自己也被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拉到身后。

数枪毫不留情的扑克牌擦着田中建二的身体过去,成功刺出几道深刻血痕,使田中建二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怪盗基德手里的催泪弹和催眠弹毫不犹豫立刻冲他砸了过去,与此同时,工藤新一看准时机拨开腕表,在催泪弹炸开的一瞬间补上真正一刀——麻醉针!

工藤新一没看见太多,只见田中建二的身体晃了晃,自己就被怪盗拉着迅速撤离狭窄的地下室通道。

一出门,数道警笛声乍起,十数辆警车从森林外开了进来,停在两人面前。

两人顿时错愕,警察怎么来得这么快?

“怪盗基德!投降吧!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中森警官举着扩音喇叭冲两人喊道。

怪盗基德浑身一僵,扭头看向身边微微蹙眉的工藤新一,眼中失望之情顿显。

工藤新一对着他张了张嘴,他则缓缓举起了手——

 

五、

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樱花将谢,但明显势头正好的时候出来赏花,且成功得到膝枕的黑羽快斗就着暖洋洋的热乎劲,慵懒而闲适的伸了个懒腰。工藤新一对自家新晋恋人的黏人样视而不见,只手掌心替他盖着刺眼的阳光,自己靠在树下,慢慢悠悠的翻着福尔摩斯探案集。

那天从伊藤宅里飞走,怪盗基德就对没有办法直接带走工藤新一来一个香槟烛光晚餐表示十分失望,第二天就兴冲冲的以黑羽快斗的身份到工藤宅里去堵他了。

于是,也终于了解到那个离奇夜晚的后续。

之所以是中森警官那么迅速的到达现场,是因为田中建二在黑市上弄到手的假的“月神之罪”,那个黑商被警察查到,供述了交易名单,警视厅的人将所有的假货交易都彻底清查了一遍,后来又因为伊藤遥在召唤怪盗的艺术杂志上提到了“月神之罪”,中森警官居然凭借多年经验察觉到了怪盗基德的身影,于是,一路追查了过来……

另外,田中建二雷声大雨点小,被他炸开北海道监狱纯属意外,他自己小心翼翼研究的炸药的威力不大,地下室里就化学工具多了一点。工藤新一作为受害者被要求到警局配合调查——当然更多的是通过他了解具体案情。

而后,他们才发现高桥知子自杀在了伊藤遥的床上。他们依偎着躺在一起,血液从高桥知子的脖子里流淌出来,铺染了一床。两天后,警察们才真正挖出了伊藤怜的完整尸体并进行了鉴定,确定是死者是她本人。

是以,此案到底是如何的离奇曲折,也只能靠着田中建二的证词来推断了,但此后就不是工藤新一的专场了——

可惜,工藤新一终究还是没听到他说的“别再让我看见你”,以及后续。

……

“呐,新一,所以那个巧克力蛋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问,问就是因为你。”

“???”

 

手里闲闲地又翻一页,工藤新一被黑羽快斗猛地勾住脖子,一个巧克力的吻贴着樱花的蕊,散落在两人唇边。

——有够甜的,差点被带偏。

 

END.

废了废了。

惯例后补ps
1、“生日快乐”指彻底新生之日,算是讨个彩头,工藤生日五月四号;

2、因为这篇文我修了三四版,最后敲定是这一版,然而脑子里都是剧情,可能还会有bug,这里修一个:伊藤遥怎么到手的真正的“月神之罪”请放飞想象,伊藤遥死了,田中建二被偷了他也不知道_(:з」∠)_;

3、关于“月神之罪”,塞勒涅女神为新月女神,恩底弥翁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都看自己理解。

我比较倾向于自愿,牧羊人的恩底弥翁逃避着塞勒涅这个女神的永恒的爱,沉睡于梦中,在梦中有一个相对好的结局,只留下塞勒涅一个人望着永远不可能再醒来的人暗自悲伤,算是一种神与人之间的矛盾,永生和当下的一种选择吧。这里暗示的是工藤和黑羽,也是切题。

然后逃避和误解方面暗示的是伊藤遥几个,爆炸犯田中管家……爆炸就是艺术,算是一个小调侃。

文里对基德的设定算是相对高的,但是我发现不管怎么样工藤都能和他肩并肩???

真的不是我想搞个烂尾一样的结局,这两个emmmmmmm感觉搞不动,基德的小兜兜感觉连接着异次元_(:з」∠)_

下次要搞个难度特别大的才能让他们有紧张感,这个文就是谈了个恋爱,原本没想写这么——的。

4、不想写……带剧情的……恋爱小甜饼了……下次搞个纯粹甜饼!!!我相信✧*。٩(ˊωˋ*)و✧*。

5、我可以拥有评论嘛_(:з」∠)_

评论(12)

热度(435)

  1. 共1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